?　　半島記者　景毅

　　微信公眾號刷量工具失靈了！近日,微信平臺一個小小的升級動作,給龐大的自媒體圈帶來了大大的震動。眾多耳熟能詳的“大號”閱讀數呈現“斷崖式”下滑,原來動輒“10萬+”的閱讀量,一下子跌到了區區幾百甚至更低。

　　“退潮之后才知道誰在裸泳。”這次刷量工具的失效,暴露了以微信公眾號為主體的自媒體行業的巨大泡沫。盡管眾人早已對閱讀數的真實性心存疑慮,但不斷涌現的“爆文”,還是撐起了火熱的自媒體行業和與日俱增的自媒體廣告開價。震動過后,青島的自媒體行業會何去何從,青島的廣告主們又會作何選擇呢?

　　被戳破的氣泡

　　9月28日晚間至29日,一大批自媒體公眾號發現,閱讀量不能“優化”了。9月29日下午,騰訊科技推送了一篇題為“刷量工具崩潰后,這些微信自媒體大V被扒下底褲”的文章,文中點名提到了李瀛寰、金融街李莫愁、首席娛樂觀、王冠雄、羅超、互聯網那些事、萬能的大熊、TrioAdvisor貓途鷹等多家微信公眾號,并將這些公眾號9月28日的閱讀量與一周內日均閱讀量做了對比,數據顯示兩者相差懸殊,一周內日均閱讀量上萬的公眾號在9月28日最少的閱讀量只有200左右,十萬以上的閱讀量在28日只有2萬。

　　隨后,更多疑似刷閱讀量的微信大號被網友扒皮,涉及科技、時尚、生活等垂直行業,其中不乏拿到融投資的知名大號。新媒體大數據平臺清博還專門開放了微信公眾號異常數據的取閱窗口,供政務、媒體等機構研究使用。

　　從清博公布的9月28日微信公眾號閱讀下降較大的榜單中,記者發現像“被窩閱讀”等大號的閱讀數比之前平均閱讀數下降了8萬多,而從閱讀量下降比例上看,前200個疑似刷量的公眾號,下降率均超過90%,有些公眾號的下降率居然高達99%以上。比如微車志、IT圈內事等公眾號,平均閱讀數從數千近萬暴跌至幾十。

　　在多份第三方監測榜單中,一些屬地在青島,也是本地網友所熟悉的多個冠名“青島”的“大號”也赫然在列。除此之外,不少網友還發現,很多“大號”聽到風聲后已如驚弓之鳥。清博監測顯示,在部分篇均閱讀數1萬以上公眾號中,有約100個平時每天更文,但9月28日沒了動靜,或發布文章后迅速刪除。

　　另一家第三方機構“新榜”監測顯示,9月27日19時58分,微信對獲取公眾號圖文信息的部分接口進行升級,從而導致相關刷閱讀程序也需要升級,致使刷閱讀服務出現供不應求,閱讀數也出現大面積波動。另監測顯示,六成微信大號在9月28日這天閱讀數下降。

　　這是微信官方有意嚴打,還是一次技術bug?騰訊公關部回應稱,他們堅持認為,任何虛假的數據,對那些尊重游戲規則的運營者都是極大的傷害,平臺也不歡迎任何虛假的繁榮。他們會繼續加強技術手段,確保平臺的真實、公正和公平。

　　被騰訊科技曝光的一些疑似刷量的公眾號,在隨后也通過多種渠道做出了回應。公眾號自媒體羅超回應稱,騰訊科技僅統計一篇文章的閱讀量,就判定一個公眾賬號刷數據的做法,他認為有失公允。他表態稱:“我沒有刷數據,之后也不會刷數據。”公眾號“李瀛寰”的相關運營人員表示,行業大環境就是如此,你不刷也有人會刷。公眾號“互聯網那些事”的相關人員則表示,推送的廣告有客戶要求刷閱讀量會刷,正常推送的文章不會刷。

　　千元刷出的“10萬+”

　　微信版本升一次級,刷閱讀軟件就“失一次靈”,出現短期的失效現象,清華大學沈陽教授于2015年將此現象稱為“微信升級陷坑”。早在微信版本升級之前,就有人預料:“微信升級陷坑”又要卷土重來了。果然,9月28日,隨著微信版本最新升級,“微信升級陷坑”又出現了。

　　其實,早在這場微信公眾號大地震之前,刷閱讀量、刷贊、買粉絲等已經是自媒體行業公開的秘密。拉勾網前CTO許光運介紹,目前來說,微信刷量的途徑主要有兩種,一種是人工刷,找很多人去點擊,然后給這些人分成；第二種是技術刷,要多少閱讀量都可以。

　　基于第一種刷量方式,營銷公司往往會建立多個訂閱號大群,并以發布任務形式擴群獲取點擊數。許光運表示,這類方式微信應該能夠識別,但由于確實是真實的量,應該沒有進行屏蔽。不過多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人工刷量的方式成本高效率低,當越來越先進的技術工具出現,如今還在堅持人工刷的營銷團隊已經很少了。

　　事實上,目前市面上流傳較廣的刷量工具早已經過多次更新。除了刷閱讀量這種基本操作,操作人員還能對公眾號進行刷點贊、刷粉絲等各種操作；不僅如此,為了規避平臺監測和用戶的警戒,有些刷量工具甚至可以設置閱讀量增長的速度和運作時間段。與此同時,隨著刷量工具的日趨成熟,刷量產業鏈上的競爭也在變得愈加慘烈。

　　淘寶上搜索相關業務,商家數量多達32頁,有的店家交易量已經達到了數萬筆。刷閱讀量的具體價格為圖文閱讀量15元1000次,原文閱讀量15元100次,轉發分享量40元100次,微信粉絲20元500粉。量大從優,制造一次“10萬+”爆文,客戶只需支付大約一千元的費用。

　　微信公關部表示,隨著微信平臺的壯大,刷閱讀量、刷點贊數已經成為一條較為成熟的黑色產業鏈,平臺與黑色產業鏈之間的技術對抗一直存在,并且在不斷升級。“我們把閱讀量的顯示上限調整到10萬+,就是為了避免用戶過于關注這個數字。微信團隊與各種違規行為的對抗一直都在,并非突然襲擊。”微信公關部人員表示。此前,微信也曾對刷閱讀量進行過表態,刷量者一經查實,將嚴格懲罰,不排除微信后臺采取封號措施。

　　虛假數字堆起的影響力

　　為什么這么多公眾號愿意投入資金和精力,跟手機屏幕一角那個小小的數字較勁呢?答案只有一個:利益。

　　在此背景下,公眾號運營者,窮盡一切辦法來提升閱讀量。有了閱讀量,自然會在同行業里擁有知名度,并吸引到廣告客戶。對眾多營銷號來說,他們顯然沒有心思和能力去做出好的內容。為了利益更大化,刷流量是再簡單不過的手段,投入少見效快。

　　在島城一家知名商場從事媒體推廣工作的負責人告訴記者,青島的自媒體廣告市場就是全國的一個縮影。青島目前的自媒體公眾號廣告費用價格比較透明,定價標準主要是看兩個指標,一個是看粉絲數,一個是看平均閱讀量。“一般粉絲數在20萬以上、文章平均閱讀量在1萬以上的公眾號,發個頭題的廣告價位在4000元至4500元,這樣的公眾號青島本地有四五個；粉絲數在10萬以上,文章閱讀數七八千的公眾號,頭題廣告價位是3000元,這種級別的號青島也有四五個。”

　　這位負責人表示,千萬別小看這幾千元的廣告收入,與媒體正規軍相比,很多自媒體公眾號幾乎是零成本運營,青島一些不算頂尖的公眾號,在經營旺季都能給運營者帶來每月數萬元的收益。而那些全國性的頂級大號,一條廣告的費用都在5萬元甚至10萬元以上。

　　事實上,許多公眾號運營者之所以刷流量,除了數據造假獲得廣告收入外,也跟公關人員脫不了干系。一位資深公關從業者就稱,明知是“水號”,但還是會忽悠廣告主投放廣告,一是成本低,二是數據好,公關公司有錢賺,至于最終宣傳效果如何,很難有具體數據來考量。

　　準備撤離的廣告主

　　微信刷量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發展到如此猖獗的地步,作為平臺運營方顯然難辭其咎。對此,島城知名IT評論人“磐石之心”分析認為,微信如同電商一樣,虛假繁榮并不是平臺的初衷,但是在平臺高速發展階段,由于績效、競爭的需要,以及規則設計上的缺陷,讓平臺縱容了虛假刷量的存在。

　　然而這種虛假繁榮最大的受害者,是那些專注做高質量原創文章的作者,是那些專注做包裝推廣的經營者,是那些真正把公眾號當事業的創業者。“磐石之心”表示,太多的虛假公眾號破壞了原本的微信生態平衡,最終導致整個微信平臺的打開率越來越低,這才觸碰到了平臺的逆鱗,所以才有了這次不惜撕破臉皮進行警告。

　　前述商場媒體推廣負責人告訴記者,“我們很清楚他們在造假,說得嚴重點,這完全屬于詐騙行為。”該負責人舉例,此前他們在青島一公眾號上發了一條軟文廣告,晚上7點多發出,3小時后他看了眼閱讀量,只有幾百,但到了第二天一早,閱讀量已經超過了5萬,這顯然不符合傳播規律。

　　該負責人介紹,因工作關系他關注了青島很多自媒體公眾號,發現做原創內容的已經成了稀有物品,更多的是東拼西湊的東西,或者干脆把別人的原創拿來洗一遍,再加上個唬人的標題就變成了自己的。更有不少公眾號完全變成了營銷號,除了硬廣就是軟廣。

　　潮水過去,刷量現象可能還會卷土重來。但公眾號生態總會有些改變,至少通過這件事,讓大家看到了一大批大號的真面目。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