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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犯李世江指認打孔盜油作案現場。

冠縣西收費站視頻監(jiān)控拍攝到嫌疑車輛。

　　2014年3月8日，城陽公安分局突然接到青島石化公司工作人員報案：有人打開輸油管道盜取了60余噸原油。從他人車里偷油的事偶有發(fā)生，在輸油管道上打孔盜油，這在青島還是第一次。輸油管道不僅管壁厚，管道中的壓力也很大，要安全地打開缺口并安裝閥門，必須是專業(yè)的技術人員。由于案發(fā)現場地處一片農田之中，方圓半公里都沒有一個監(jiān)控視頻。民警只能根據犯罪嫌疑人用兩輛大卡車運油、偷盜的時間為凌晨1時至3時這兩條線索，成功鎖定了8人的犯罪團伙，破獲了島城首起打孔盜油案件。

　　管道內原油凌晨被偷

　　2014年3月8日，青島依然處在冬天的寒冷之中，由于尚未到耕種時節(jié)，農田里基本上沒有人進入。當天早晨8時許，城陽公安分局的民警接到青島石化公司工作人員報案稱：該公司員工在值班時，發(fā)現一條輸油管線于當日凌晨1時06分至1時36分、2時43分至3時08分兩次油壓下降，隨后恢復正常，初步估計損失原油七十余立方米，合計60余噸，價值35萬余元，遂組織巡線人員查找漏油點。后在上馬街道周家莊社區(qū)西北側發(fā)現盜油點，遂向公安機關報案。

　　從輸油管道中直接偷取原油，這是青島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一次發(fā)生。接到報案后，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跟城陽公安分局的民警立即成立專案組，對這起案件進行調查。

　　案發(fā)現場位于上馬街道周家莊社區(qū)西側一塊閑置的農田內，由于尚未到春耕時節(jié)，平時很少有人去那里。管道旁立有輸油管線的標識樁，輸油管道埋于地面下1.5米左右的位置。案犯在油管上私自焊接了一個閥門，以此來控制出油量。盜油口南側的地面上散落一些玉米秸，玉米秸覆蓋著一些灑落在現場的原油。同時，在作案現場，警方還提取了案犯作案時留下的編織袋等物證。

　　另外，通過對現場地面上遺留的車轍印進行對比分析，民警發(fā)現案犯使用的是兩輛大型的貨車。案發(fā)當日凌晨時分，油壓先后兩次下降，每次均持續(xù)半小時左右。專案組民警推斷嫌疑人分兩次實施盜油，每次裝滿一車，使用兩輛貨車來運走。

　　綜合報案情況及現場勘查情況，專案組初步判斷，這不是伙普通的盜賊。參與破案的城陽刑警大隊五中隊民警鄭亮亮說，被盜的管道是一條主要的輸油管道，里面的壓力非常大，如果是常人用普通電鉆在管道上鉆出一個小孔，原油會迅速從里面噴射出來，并且力度非常大。輕則被擊傷，嚴重可能致人死亡。因此，案犯在正常運轉的高壓輸油管道上通過焊接的方式安裝閥門，技術水平很高。

　　摸底盜油專業(yè)團伙

　　根據案件情況，專案組確定了“遠近結合”的工作思路，首先是“遠處”開展核查工作。專案組分析，雖然輸油管道就埋在地下，周邊的居民通過標識牌可以很容易找到管道，但是此前從未失竊過，顯然不太可能是周邊居民作案。同時，從車轍的軌跡上來分析，這些人并沒有選擇更加隱蔽的小路。因此，很有可能是從外地來這個地方作案的，對具體路狀不是很熟悉。

　　另外，在輸油管道上打孔對技術要求很高，專案組在省內開展信息搜集工作，了解到省內有以東營為中心的勝利油田，在聊城轄區(qū)的中原油田采油區(qū)，以及魯西和魯西北個別縣市也曾有“打孔盜油”的案件發(fā)生。

　　專案組了解到，在一些地區(qū)，偷油的上下游分工非常明確，甚至有了一個完整的盜竊、銷贓產業(yè)鏈。在這個利益鏈條中，有人專門負責在高壓的輸油管道上打孔安裝閥門，安裝完成后收錢走人；有人專門負責運輸原油。最后，這些原油被送到一些小型的化工廠提煉成各類柴油、汽油，賣到加油站。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專人負責，分工比較明確，“盜孔”往往是案發(fā)前打好多時，偷油的人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再進行偷盜。

　　5輛油罐車被排除嫌疑

　　同時，另一路民警立刻調取案發(fā)現場周邊的監(jiān)控錄像。不過，案發(fā)現場位于河東路北側20米，地處農田之中，周邊半公里內找不到任何視頻監(jiān)控設備。民警只好盡快搜集犯罪嫌疑人可能逃跑路線上的視頻監(jiān)控來進行分析。

　　此時，專案組能掌握到的有用信息只有兩條：一是涉案車輛為大型貨車，裝載了大量原油。其次，專案組結合油壓下降的兩個時間段，可以進行重點排除。雖然范圍較大，但從案發(fā)現場附近經過的大貨車數量并不多，這給排查縮小了范圍。

　　通過分析，民警發(fā)現距離最近的河東路為東西方向，沿著這條路可以往南、往北方向逃跑。每一個不同的方向，代表著不同的逃跑路線，追蹤的方向也有所不同。為了盡快破案，專案組民警決定排查出一條主要的逃跑方向。

　　最先排除的是南部，經過走訪調查，專案組民警發(fā)現現場南側為環(huán)膠州灣高速公路，犯罪嫌疑人無法通過再向南行駛；沿河東路向東，一家工廠的監(jiān)控正好將河東路覆蓋，專案組調取監(jiān)控后也未發(fā)現案發(fā)前后符合條件的車輛；沿河東路向西有多條道路可以向北行駛，整條路上監(jiān)控條件較差，中間有很長的一段路沒有監(jiān)控覆蓋，這給民警的調查帶來了很大的困難。沿河東路向西行駛3.5公里左右，即為環(huán)膠州灣高速河套收費站，結合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分析，警方重點對這一線開展監(jiān)控調取和分析工作。

　　由于案發(fā)的管道地處鄉(xiāng)間，民警能找到的多是社會監(jiān)控錄像，再加上案發(fā)時間為凌晨，光線很差，視頻的圖像效果十分不理想。民警調取的幾處社會監(jiān)控，僅能看見過往車輛的大體輪廓，車牌以及車上的物品都看不清楚。在這樣的條件下，專案民警結合油壓下降的時間和車型進行反復的查看、比對。

　　先期，民警對現場以西2公里一處醫(yī)院安裝的監(jiān)控進行查看，發(fā)現當天凌晨共有3輛油罐車由西向東駛進向案發(fā)現場的方向、2輛油罐車由東向西從案發(fā)現場的方向駛出。但是，這5輛油罐車中，有4輛駛過監(jiān)控的時間均是油壓下降的時間，也就是犯罪嫌疑人正在偷油的時候，因此這4輛車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另有一輛油罐車于當日2時26分由西向東駛入現場方向，此時距離第二次油壓下降開始有10余分鐘的時間，比較可疑。通過向前調取監(jiān)控，發(fā)現該油罐車之前在河套收費站旁加油站加油，再調取加油站監(jiān)控，發(fā)現該車型號較小，載重量不超過10噸，也被排除。

　　兩輛大貨車進入視線

　　5輛油罐車全部被排除了嫌疑，專案組偵查的方向是否有誤？或者是這伙人正好向北逃往了沿途沒有監(jiān)控覆蓋的方向？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可能無從查找。

　　此時，有民警提出，從事發(fā)現場的車轍來分析，肯定是一輛大貨車，但并不能直接確定就是一輛油罐式的大貨車，很有可能是其他車輛改裝的。于是，專案組民警調整偵查方向，再次對醫(yī)院的監(jiān)控進行逐一分析。

　　專案組民警發(fā)現，在兩次油壓下降的前后，也就是偷油過程的前后，分別有一輛柵欄式大掛車駛入和駛出現場，而這兩輛車均用帆布覆蓋車體，形跡比較可疑。通過對這兩輛大掛車的追蹤，發(fā)現都是從河套收費站進入環(huán)膠州灣高速公路。

　　同時，由于事發(fā)地方比較偏僻，從這個收費口上高速的大卡車數量并不多，而且貨車駛入和駛出的時間跟偷油發(fā)生的時間相吻合，因此，民警決定重點對這兩輛車進行偵查。

　　嫌疑車輛套用假牌

　　隨后，專案組立即到河套收費站調取收費系統(tǒng)的明細和監(jiān)控，查明兩輛車的車牌號和軌跡。其中一輛懸掛河南號牌的斯太爾貨車于3月7日12時37分從冠縣西收費站上高速，3月8日0時40分從河套收費站下，稱重為15.9噸；3月8日1時49分從河套收費站上，當日10時41分從魯北收費站駛離山東境內，稱重為46.7噸；另外一輛懸掛河北號牌的琴島牌貨車，3月7日12時36分冠縣西上高速，3月8日2時17分從河套收費站下，稱重17噸，3月8日3時19分從河套收費站上，當日15時17分從魯北收費站駛離山東境內，稱重45.1噸。兩輛車的重量增加了約59噸，與被盜竊的原油數量基本一致。同時，民警通過走訪調查得知，兩輛車都改裝成了油罐車，作案嫌疑非常大。

　　專案組根據已有的信息，再次梳理還原整個案發(fā)過程，推斷了嫌疑人大概的作案過程為：先由一伙嫌疑人提前很長時間到現場挖開管道，然后一輛大貨車駛入現場實施盜油，裝滿一車后從河套收費站離開，隨后另一輛大貨車駛入現場盜油，裝滿一車后從河套收費站離開。不過，兩輛大貨車均使用了假的車牌，專案組民警一時難以找到車輛的相關信息。

　　不過，民警再次分析收費站監(jiān)控視頻時，發(fā)現兩輛大貨車駛入高速公路后，一輛濟南號牌的黑色現代轎車和一輛聊城號牌的黑色速騰轎車，緊接著從同一方向駛入高速公路，相隔的時間只有十幾分鐘。同時，通過對這兩輛轎車的軌跡進行查詢，發(fā)現這兩輛車分別于3月7日12時25分在聊城市開發(fā)區(qū)上高速、14時25分在冠縣西上高速，與兩輛大貨車上高速公路時間接近。因此，民警判斷這兩輛車上的人員很有可能跟運油的是一伙的。民警還發(fā)現聊城來的車輛用的是假牌照，而從冠縣西上高速的車輛常在聊城、濰坊一帶活動，這兩輛車就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抓捕

　　兩地聯(lián)動抓獲盜油團伙

　　專案組民警根據兩輛車的逃跑路線，沿路查找相關視頻，最終確定該團伙共計有8人，其中一人在青島市南區(qū)活動，一人在濰坊活動，六人在聊城市范圍內活動。由于這八個人分散在三個地方，如果貿然實施抓捕的話，其他同伙很有可能聞風而逃。

　　因此，專案組立即部署開展抓捕工作，決定三地警方在同一時間行動，不給犯罪分子聞風而逃的機會。

　　2014年3月16日，專案組分別派出10余人赴聊城和濰坊工作，并預定在3月17日統(tǒng)一實施抓捕。不過，當10余名民警趕到濰坊的時候，卻得知這名嫌疑人已經離開濰坊，正在前往青島的路上。為了將這伙人一網打盡，專案組決定暫停抓捕，派民警跟上盯住這名嫌疑人，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的同伙，等待最有利的抓捕時機。

　　3月19日，跟蹤的民警發(fā)現從濰坊來的嫌疑人到達青島后，直接到市南區(qū)找到了另外一名嫌疑人，兩人一起在一個建筑工地上打工。中午12時剛過，工人們紛紛走進工地食堂準備吃飯。抓捕條件成熟，青島、聊城兩地的民警同時行動，正坐在一起吃飯的李世江、陳振宇二人被當場抓獲。

　　另外，早已在莘縣埋伏了三天的10多名民警，先后抓獲劉文軍、劉世成、胡開禮、張建明四人。

　　到案后，6人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原油已經賣完，堅決不承認盜竊行為。隨后，專案組民警拿出監(jiān)控視頻，6人見無可抵賴便如實供述了“打孔盜油”的犯罪事實。

　　不久，另兩名犯罪嫌疑人主動投案自首，并退繳了贓款5萬元，以爭取得到寬大處理。

　　交代

　　一場精心策劃的盜竊

　　李世江和陳振宇是聊城老鄉(xiāng)，兩人原在青島的建筑工地上一塊打工，2013年8月份，兩人在聊天的時候聊到聽說有人從輸油管道中偷油的事情，覺著油價很高，如果能偷一些出來賣，肯定能賺不少錢。不過，他們知道要想從高壓輸油管道中偷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輸油管道很厚，而且壓力很大，普通切割或者是焊接打開，后果非常危險，因此打孔需要找一個非常專業(yè)的人。

　　于是，兩人到聊城找來專門從事電焊工作的劉文軍、劉世成二人。李世江把偷油的想法說出后，二人表示沒有難度，只要能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有充足的時間，很快就能打開一個缺口并安裝好閥門。而且，在打孔的過程中，并不影響管道里面的壓力，這樣管線監(jiān)測人員就察覺不到。商量好之后，李世江、陳振宇二人便四處尋找作案地點，最終選擇了平時少有人經過、交通較為便利的上馬街道周家莊。隨后又購買了鐵鍬、電瓶、電線、閥門等作案工具，還找了同鄉(xiāng)彭占強來望風。

　　2013年9月份，五人攜帶了電焊工具、閥門等作案工具，通過查看管線地標的方式，在輸油管線上打孔，并安裝了閥門。他們覺著有了閥門之后，隨時都可以來偷，既然要偷的話，就一次性多偷一點。而且，他們是第一次作案，沒有聯(lián)系好買家，偷油之后無法處理掉很容易被發(fā)現。于是，五人把管道掩埋起來并做好標記，確認周邊無人發(fā)現后收拾好工具悄悄離開了。

　　之后的幾個月，五人分頭去尋找“靠譜”的買家。2014年2月底，李世江通過工友胡開禮、張建明、王彥峰聯(lián)系了買家“老東”（另案處理），并商定了價錢和盜油的時間。

　　2014年3月7日下午，8人先后趕到上馬街道集合。3月8日零時過后，幾個人找到事先安好的閥門，從管道里將原油偷走。而買家的兩輛大貨車下高速后由張建明、劉文軍二人從收費站開至盜油處，裝滿油后再返回收費站。偷完油之后，買家當場付給幾名嫌疑人26萬元現金便從高速公路離開青島。

　　在作案過程中，他們不斷變換行蹤并使用假的汽車牌照，都是為了躲避公安追查。8人分完錢后，本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打孔和盜油的時間間隔那么長，肯定不會有人想到，而且沿路監(jiān)控視頻很少，應該不會被抓到。

　　不過，如此精密的盜竊計劃還是沒能瞞天過海，最終讓公安機關將全部人員抓獲。

　　判決

　　主犯被判8年

　　近日，城陽法院對這起案件進行了審理。八名被告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盜竊公私財物，數額巨大，其行為均已構成盜竊罪，應予懲處。李世江、陳振宇、劉文軍、劉世成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按照其參與的全部犯罪處罰；被告人胡開禮、張建明、王彥峰、彭占強起輔助作用，系從犯，依法從輕處罰。

　　最終，李世江犯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萬元。陳振宇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四萬元。劉文軍、劉世成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并處罰金人民幣四萬元。四名從犯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或四年，并各處罰金人民幣三萬元。

　　文/記者 孫桂東（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圖/警方提供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