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日,袁佩穎剛從德州兒子家回到濟南。因為得知兒子腰部摔傷,她去看望后方才心安。想起兒子郭紅喜這些年經歷的磨難,她不禁心酸。不過,也正是這些磨難見證了這對“母子”的真情。
25年前的冬天,十來歲的郭紅喜流浪在濟南街頭,躲在角落里,路過的袁佩穎夫婦把他收留在家,一段“母子”情緣也就此開啟。
“娘,你可別把我送回去了” 這對“母子”的情緣還要從1992年的那個春節說起。
大年初三,袁佩穎騎車子前往親戚家拜年,路過歷城火車站的貨場時,用余光看到在一個倒置的三輪車車廂里藏著一個孩子。
“我挺生氣,把他拉出來,就問他躲在這里干什么,父母找不到你怎么辦?”當時天很冷,男孩就穿著一身薄運動服,凍得瑟瑟發抖。
袁佩穎把孩子帶到附近的傳達室,給他買了燒餅和魚,孩子狼吞虎咽吃完。之后,袁佩穎才知道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孩子說,自己一個人在濟南流浪,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袁佩穎想把孩子帶回家,又擔心丈夫不同意,便先自己回家問問丈夫。沒想到,丈夫聽到后很是著急,對她說,萬一孩子凍壞了怎么辦,說著就要騎車子把孩子接回來。
這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就是郭紅喜。回家后,袁佩穎給他換上新衣服,又收拾出一間屋子給他住。但那時,袁佩穎還認為孩子是跟父母鬧別扭離家出走,想把孩子送回。
“我問他家是哪里的,他說是河北某個地方的。”隨后,袁佩穎通過一位在全國郵電工程工作的同學幫忙尋找孩子的家人,但反饋的結果是沒有符合條件的家庭。袁佩穎心里明白,孩子可能不相信自己,說了謊。
袁佩穎有些傷心,多次開導孩子。郭紅喜終于開口說出了自己身世,他老家在河北東光縣,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他說,娘,這次我跟你說實話了,你可別把我送回去了。”
袁佩穎(右一)和郭紅喜(左一)一家人的合照。受訪者供圖
一聲“娘”讓袁佩穎心里充滿了憐愛。她通過同學聯系上郭紅喜所在村的村支書,得知確如孩子所說。親戚家里又十分貧窮,無力撫養這個孩子。郭紅喜正是因為貧窮才出來流浪。
找學校找房子找保姆 袁佩穎夫婦下定決心,不能再讓他流浪街頭。
后來,郭紅喜老家的親戚過來探望,還留下一封證明他身份的信,信中說,“看到孩子在這里幸福地生活,我們也就放心了。”不僅袁佩穎兩口子喜歡這個孩子,家里的女兒也歡迎這個哥哥的到來。
郭紅喜在接受采訪時坦言,他真正的生活正是從遇到袁佩穎這一年開始的。不過,新生活伊始,郭紅喜就要面臨上學的問題。
“他當時已經十來歲了,得趕緊上學了。但是戶口的問題又解決不了,周邊的學校都不接收他。”為此,袁佩穎和丈夫奔波在各個部門和學校,最終在郭店鎮找到一個學校。“這里離家很遠,就給他在學校周邊找了房子,學校沒有食堂,又給他雇了保姆,專門給他做飯。”
郭紅喜在回憶這一段時光的時候感慨,袁佩穎對待他真的是視如己出,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妹妹吃的東西,去過的地方,享受到的關心,他一點也沒少。他們母子倆從來沒紅過臉,那幾年是他平穩又幸福的一段時光。
小學畢業后,郭紅喜學了廚藝、電焊、開車,找了工作。郭紅喜說,那時自己很年輕,也很愛玩,在外面闖蕩,跟家里聯絡也少了很多,直到又一起災難降臨在他身上。
袁佩穎隨身攜帶郭紅喜和女兒照片。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時培磊攝
無名氏重傷醒來見到了“母親” 重傷進醫院被當成“無名氏”,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母親”。
2005年5月下旬的一天,深夜11點多,袁佩穎已經睡下。一通緊急電話打過來,對方稱自己是郭紅喜的朋友,郭紅喜被人捅傷,送到市立四院重癥監護室,情況十分危急。
“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救我的孩子。”袁佩穎趕到醫院重癥監護室,四下打聽才知道兒子是以無名氏的身份入院的。“沒有人來醫院看著,對不上個人信息,才填了無名氏。”袁佩穎告訴記者,她哭著對護士說,自己就是無名氏的母親。
當時的那份診斷書封面還能看到無名氏的字樣,后來被劃掉寫上了郭紅喜。病歷顯示,郭紅喜神志恍惚,左側胸廓皮膚裂傷長約15厘米,頭頂也有十多厘米的刀傷。袁佩穎日夜守在醫院,每次見到醫生,她就上去哀求盡力搶救孩子。
郭紅喜回憶說,當他醒來后,第一眼看到母親在身邊,心里特別感動。“她在旁邊,我也感到心里踏實了。”
郭紅喜被搶救了過來,從醫院出來后,腰部的傷沒有痊愈,他也邁不動腳,上不了樓房。為此,袁佩穎的丈夫托德州的一位朋友給他找了一處平房暫時住下來養傷。在這里,郭紅喜遇到了自己的愛人,并在德州買房組建了家庭。
沒事不去打擾,有事肯定出現 袁佩穎告訴記者,接下來的十來年,他們一家人又迎來一段平和幸福的時光。郭紅喜雖然在德州買房,但起初和妻子多半時間仍住在袁佩穎這里。郭紅喜的兒子就是袁佩穎一手帶大的。
“孫子跟我特別親,每天放學回來就是要找奶奶。”袁佩穎笑著回憶那段日子。直到郭紅喜有了第二個孩子,一家人住在袁佩穎這里顯得有些擠,郭紅喜一家才住到德州。不過,袁佩穎一直留著郭紅喜的那間臥室。
如今,袁佩穎已經邁進60歲,女兒在國外工作,郭紅喜則在濟南一家貨運公司干貨運。“每次來都恨不得買最好的東西,買菜做飯,過年擦玻璃,刷房子,都是他一個人干的。就算親兒子,又能做多少呀!”
袁佩穎保留著“兒子”從小到大的所有資料,有病歷、證明信、認錯書等等。她戴著眼鏡,再翻開那些泛黃的紙片,不禁笑著說道,“這些都是記憶,無價之寶,多少錢我也不會賣的。”
兩個月前,郭紅喜下大貨車時突然踩空,腰部骨折。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郭紅喜一直隱瞞著,直到前幾天才告訴袁佩穎。“他說沒大礙,但是我能放下心嗎?”正在北京開會的袁佩穎立馬給他買了護具奔向德州。看到兒子安好,第二天才返回。
袁佩穎說,“他大了以后,沒事的時候我不打擾他,有事的時候,我一定要幫助他!”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時培磊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