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壽越獄逃犯的三張面孔
媒體披露黑龍江逃犯各自的人生軌跡 9月8日是中秋節,但黑龍江延壽縣看守所的三名逃犯,與被他們殺死的管教注定無法和家人團圓。李、王、高三名逃犯分別有著各自的家庭和人生軌跡——李海偉想見兒子,在往家逃亡的路上被捕;王大民曾在一次酒后跟家人表露向往安穩日子;
高玉倫孝順自己的母親卻殺了別人的父親……這一切隨著他們殺死管教段寶仁越獄逃跑,而永難回頭。
李海偉:父親說“那小子完犢子了唄?” 李海偉被抓的時候,父親李軍海正躺在一張藤椅上。兒子越獄后,李軍海被警方要求搬到村大隊辦公室去住,因為“萬一你兒子回家,抓捕起來一混亂啥也說不準。”
9月3日下了場大雨,有點涼,李軍海輾轉難眠。當晚10點,有人把李海偉被捕的消息告訴了李軍海。李軍海從藤椅上起身,問的第一句話是,“我能回屋睡了嗎?”
9月5日下午,記者在六團鎮高家屯找到李軍海家,聊了幾句后,李軍海突然抬起頭來咧著嘴笑了一下,他那被兒子打掉門牙的空洞顯露了出來。“那小子這回得槍斃,完犢子了唄?”接著,他繼續埋頭燒炕,仿佛說的是別人家的兒子。
2005年妻子去世后,李軍海和兒子相依為命,一度相處融洽。父子倆關系的裂痕,他感覺是因為兒子精神上出了問題。李軍海說,李海偉的母親和姥姥都有精神病史。李海偉小時候還挺乖,也勤勞,但2009年后經常無故打罵他和兒媳婦。李海偉的妻子也證實,李海偉經常說一些令人費解的話語。2013年10月,因為不堪家暴,李海偉的妻子提出離婚,帶著兒子到延壽縣打工。此后李海偉多次以看望兒子為名找過她。
今年3月2日中午,李海偉的妻子正在一家賓館上班時,看到李海偉“紅著臉”走進大廳,徑直進入廚房,將賓館工作人員捅傷。當日正值農歷二月二,有多名放假休息的民警在二樓打牌,李海偉被當場擒獲,十幾天后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3月中旬,李軍海去探望過一次李海偉,送了200元的伙食費。李軍海對李海偉此后的情況一無所知,他只知道李海偉在看守所里頻繁更換監舍。3月6日,李軍海曾托人寫了份書面材料,申請對李海偉進行精神鑒定。十幾天后,李軍海接到警方電話稱精神鑒定需要2000元手續費,拿不出這筆錢的他就此作罷。
王大民:人生就此與“安穩日子”絕緣 王大民人生的一半都是在監獄里度過的;今年年初出獄后只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又因犯罪被刑拘。算上9月4日逃亡被捕,這已經是他的“五進宮”。
2014年初,王大民回到家鄉六團鎮和平村莊部屯后住在哥嫂家。一次喝多了酒后,兄弟間有了十多年來唯一一次推心置腹的長談。王大民說“想媽媽”,兩兄弟的母親因為胰腺癌去世時,王大民還在牢里,都沒能見上最后一面。嫂子張小鳳安慰說:“你才30多歲,以后好好過安穩生活唄。”王大民回答:“誰不想過安穩生活啊,但偷偷摸摸慣了。”
令哥哥王大軍有些惋惜的是,一筆意外之財令王大民繼續了牢獄生涯。兄弟倆的父親曾經留給王大軍一百多畝地,后來以低于市場價很多的價格轉租給了另一位村民。王大民找到那名村民,要回了8萬元的“差價”。
要到錢后,王大民分了1.7萬元給哥嫂還債,接著帶侄子侄女去村里的小賣部買了很多零食。張小鳳記得這是王大民回家后唯一一次露出笑容。王大民叮囑哥嫂,一定要教育好侄子侄女,“一定不能讓他們撒謊”。
張小鳳回憶,王大民說自己人生的失敗就是從撒謊開始的。王大民還在讀小學時,第一次偷家里的錢,他特意制造外賊偷竊的假象,最后被王大軍“舉報”。
對于王大民撒謊的品性,王大軍夫婦印象深刻。在王大民坐牢的十幾年間,他常常打電話跟家里要錢。“有時說要打點關系,有時說生病了路都走不了。”一開始,王大軍總是心急火燎地湊錢給送過去,后來他才發現,這些錢都被王大民在監獄里胡亂花掉了。
今年2月6日,王大軍夫婦最后一次見到王大民。后來,王大軍才知道,王大民在輕松要回8萬塊錢后,又找到了以同樣價格轉讓過一塊土地的叔叔,他認為自己也能幫叔叔多討些錢回來。王大民的辦法是:糾結一幫獄友,深夜闖入,把那戶人家砸了個稀巴爛,卻沒想到把事主的岳母嚇得心臟病發作并去世,王大民也因“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被刑拘。
王大民的人生就此與“安穩日子”絕緣。
高玉倫:孝順在村里是有名的 延河鎮萬寶村里熟悉高玉倫的村民知道,他是個挺注重過節的人。在三弟高玉山的記憶里,往年每逢過節,高玉倫都要召集五兄妹到家里來,親自下廚做菜。
高玉倫的孝順在村里是有名的,自從30年前高父因膀胱癌去世后,高玉倫就把媽媽接到家里,獨力承擔贍養義務。
9月6日,柳河鎮衛生院里,高玉倫74歲的老母親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表達了她對兒子的疼愛——“要是抓到他就馬上槍斃了吧,省得他受罪了。”
但在村民李冬梅眼中,高玉倫的形象截然不同。2013年12月4日,高玉倫殺死了他的父親李德月,并因此被判處死刑。
沒有人能解釋高玉倫為何會對李德月痛下殺手,事發當晚,兩人都到一個村民家吃殺豬菜,席間因雞毛蒜皮的瑣事發生了口角。
李德月打算離開時,高玉倫在門口拍了下他的肩膀,問,“刀在哪兒?”
李德月轉身,指著旁邊的案板上說,不就在那兒。高玉倫拿起案板上的長刀,刺向李德月的心臟,停留三四秒后,抽出再刺。
讓李冬梅刻骨銘心的一個細節是,高玉倫在刀被村民奪下后,兩次返回家中取刀到案發現場探頭查看,均被村民再次奪刀架回,直至警車趕到將其帶走。
更加難以解釋的是,高、李二人年齡相仿,是一起長大的發小,關系曾經好得“穿一條褲子”。
一個解釋是,高玉倫好酒,一旦醉酒就“像變了一個人”。而當晚,高玉倫也喝多了酒。
據村民反映,高玉倫妻子尚在時,高的飲酒還有控制;五年前的冬天,高玉倫的妻子喝農藥自殺,他的兒子兒媳也搬到了延壽縣城居住,形單影只的高喝酒就再也沒有節制,每頓至少要“半斤小燒,兩瓶啤酒”。
文圖均據《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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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管教可能面臨違規指控 9月6日,記者來到被害管教段寶仁家中時,段家一片肅然。段寶仁的兒子手臂上纏著黑紗,家屬悲痛難當。
據當地警方人士私下透露的一些消息稱,段寶仁可能面臨有關他違規的指控。高玉倫凌晨案發時與段寶仁出現在值班室里,可能是段寶仁帶著高要打電話,但這并不符合看守所的規定。 據《新京報》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林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