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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周浩然投筆從戎的傳奇一生及身后光輝

2015-08-12 10:51   來源: 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手機看新聞 半島網 半島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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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1968年,周浩然遇難的歷史煙霧和浮沉才被揭開,因為此時,兇手孫光彩在延吉落網,他交代自己是叛徒姚士吾的特務,并還原了周浩然遇難時的情景。

  1939年9月9日深夜,西尖莊村漆黑一片,村民們紛紛進入夢鄉。只有村北的一棟小平房里亮著昏暗的燈光,勞累了一天的周浩然沒有休息,他要抓緊時間撰寫抗戰宣傳材料。院子里停著周浩然的伙伴:自行車,車把里臧有購買武器的經費。突然,沉睡的村莊里響起了犬吠聲。周浩然頓時警覺,大感不妙,立刻持槍沖出門外,不出所料,敵人已經將平房包圍,周浩然持槍便射,對方未曾防備,連忙躲藏,身手矯捷的周浩然趁機翻墻而走,他邊還擊邊跑進房后的玉米地里。周浩然選擇這里作為工作地點就是為了便于脫身。然而,畢竟,敵眾我寡,周浩然左腿中槍,等敵人趕到玉米地時,他已經倒在血泊里,手里仍不停地還擊,直到犧牲。

  周浩然在《悼瞿君》中曾哀嘆“青冢無情埋俠骨,沙場不再供馳軀。一生空懷濟世志,于今抔土恨千古”,而他連埋尸骨的青冢都沒有留下。只有四弟周法公(84歲,現在臺灣)留有1938年對大哥的點滴記憶:有一天,周浩然突然回到家里,母親高興地指著周法公說:“快看,這是你四弟!”周浩然連忙俯下身,舉起七歲的弟弟,他身高1.9米,房子太矮,一下子把弟弟的腦門給碰破了,鮮血直流。因此,周法公每次摸到腦門上的疤痕,都會想起哥哥,幼年的他不會想到,這是他與大哥的最后一面。

  在周法廉的努力下,周浩然終于在1984年被評為山東省革命烈士,這,遲到了45年。

  和一般的烈士不同,周浩然留給后人的,不僅僅是英勇事跡,還有精辟深刻、發人深省的思想光輝,他的格言,他的人生信條不僅在戰爭年代,在今天都能成為激勵人們前進的動力。也正是基于這個原因,在抗戰勝利70周年暨周浩然誕辰100周年之際,即墨環秀街道胡家村在湘江二路南側建設了臥龍嶺人文紀念園,他們正籌劃復原周浩然的故居,并將故居建設成一處紀念場館和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擬取名為“浩然正氣園”,月底這片園區也將進行奠基儀式,成為另一處周浩然烈士的紀念基地。

  記者:您和大哥的年齡怎么差距這么大?

  周法廉:我出生于1942年,我們同父異母,前面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我有同父同母的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弟弟在6歲的時候夭折了,死于狂犬病。

  記者:大姐有沒有講過,周浩然的什么事跡讓她印象深刻?

  周法廉:一個星期天,大哥帶著大姐到大窯溝中華書局買書,路過中山路上一家日本商店時,突然看到櫥窗里擺著一架日本新式電影幻燈機。他注視了一會兒,便拉著大姐跑回家,脫下校服,換上便裝,拎起一個袋子又跑回商店,用買書的錢買了那架幻燈機。當時正值抵制日貨,他穿便裝是怕別人看見。回到家里,哥哥把膠片倒出來,放入溫開水把膠膜泡軟后,把畫面全部刮去。姐姐大惑不解,大哥說:“這上面全是日本帝國主義侮辱中國的畫面。”一個星期后,大哥把家里客廳窗戶關上,用布遮住,又在墻上掛上了一塊白布當銀幕,把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還有家里的傭媽都叫來當觀眾,他宣布:要放一部自制“土電影”,名字叫《炮打日軍艦》。接著畫面上就出現了一架中國飛機扔下數枚炸彈,炸沉日本軍艦的畫面。這一畫面讓弟弟妹妹們手舞足蹈,一起唱起了“日本鬼,喝涼水,翻了船,沉了底……”那一年,大哥才13歲。

  大哥的靈感來自于前海沿兒,他經常帶著大姐到棧橋旁邊玩耍,有一天,他指著遠海停著的兩艘日本軍艦說:“妹妹,你看這些日本軍艦還占領著中國國土,將來我一定要把這些強盜趕出中國去!”

  記者:大哥犧牲前的職務是即墨縣委組織部部長?

  周法廉:對,當時縣委的辦公舊址在即墨和萊陽交界處的吳家嶺村,上級給他安排了一名交通員。我上世紀70年代曾專門采訪過這個人,提到周浩然他痛哭流涕,他說“我沒見過這么好的人,只知道他是縣委領導干部,不知道他的職務,組織上讓我送飯照顧他,9月份的夏天,我看到他在黑咕隆咚的小屋點著煤油燈寫東西,渾身的蚊子一摸一把,我說弄點青草用煙熏熏,他說不用了,他還說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千萬不要特地做”。

  記者:周浩然的妻子后來您見過嗎?

  周法廉:沒有。她后來的遭遇比較悲慘,失去了丈夫,兩歲的女兒封兒又在戰爭年代夭折。我父親在家排行老四,老大和老三在老家瓦戈莊,老二在平度路開了個店鋪叫陽春酒家,是做老酒的。二爹家沒有孩子,父親便把大哥周世超過繼給了二爹,二爹在家里還有地,“文革”期間被劃為地主。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地主的帽子就扣在了大嫂的頭上,沒少挨批斗,她實在過不去了,就改嫁到東北延吉市去了。我們曾訪問過瓦戈莊的老人,他們說大嫂高顴骨,大眼睛,彎眉毛,高鼻梁,裹著小腳,非常漂亮。

  “他是青島‘左聯’犧牲的第一人”

  記者:您怎樣評價師兄周浩然的抗日烈士身份?

  魯勇:主要是周浩然從年輕就受到了革命學校的革命氛圍和現代文學的教育。青島一中就是之前的膠澳中學,國共合作形勢下國民黨在青島的大本營,真正目的是培養革命干部,是一座具有革命傳統的中等學校。教師中既有王統照這樣的新文學著名作家,也有王玫、王卓等教師,使市立中學有著濃郁的新文學氛圍,以后成為著名作家的于黑丁、李白鳳、李普、黃宗江等,都是周浩然的師兄師弟。

  記者:他轉學也是這個原因?

  魯勇:他是奔著王統照來的。在新文學上,周浩然十分崇拜王統照,在王統照的扶持與支持下,周浩然、于黑丁等同學還組織了一個文學小組,叫“無名文學小組”。青島市立中學在湛山大路中山公園旁,中山公園北面有日本建的所謂“忠魂碑”,中國收回青島后仍然立在那里,王統照曾對周浩然等人說:有一天,我們要把這些石碑拆掉,用來鋪馬路。這是周浩然早期受到的反帝愛國教育。

  記者:所以他的革命思想是逐漸形成的?

  魯勇:是的。加入“左聯”后,汽笛文藝社編輯出版了兩種《汽笛》刊物,一份是《青島民報》編輯出刊的《汽笛》周刊,另一份是油印的《汽笛》月刊,秘密發行。公開進步思想,秘密宣傳共產主義,周浩然迸發了極大的革命文學激情,不分日夜,寫了大量作品。加上當年他是山東大學的學生,當然,他是旁聽生,并沒有學籍。當時的山大,正處于全國一致要求抗日的呼聲中,學生是最積極的群體,所以周浩然進一步受到了影響。由此可見,他的思想變化是一步一步來的,從少年到青年逐漸萌生,而且他愛好文學,還寫了大量的文章。在抗日戰爭中有很多烈士,他們有的是共產黨戰士,有的是國民黨戰士,還有其他職業的抗日勇士,像周浩然這樣投筆從戎,把之前學習的革命思想落實到行動上,是一個發展的過程,他和其他革命烈士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青島“左聯”打響抗戰第一槍后犧牲的第一個革命烈士,而且是地地道道的青島人。

  “他不是燕雀,他是雄鷹”

  記者:周浩然的研究到了什么階段?如何認識他的佚作?

  付清沛:對周浩然的認識我們覺得還是很淺層次的,他的東西太豐富,他的思想太高深,他的境界太高遠了。他求知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為了和敵人斗爭,改變祖國的命運,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他刻苦讀書,一天24小時,20小時在讀書。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讀書廣且悟性高,不背誦,而是消化為自己的觀點和格言,比如他日記中的觀點和格言都是他消化書中的內容而得出來的。

  他和傳統意義上的抗日英雄不同,他意識到如果中國人不團結起來,如果抗戰不喚醒群眾,是不能成功的。所以他一方面組織義勇軍,另一方面,通過文章筆墨呼喚民眾。他的一生分量更重的是思想理論方面的建樹,他不僅讀了馬列、孔孟、《易經》等各方面的書籍,還學了四國的外語,他志向遠大,他不是燕雀,是雄鷹。

  記者:所有研究中,似乎看不到他妻子的影子?

  付清沛:從周浩然的日記中可以看出他非常愛妻子,對她評價很高。周浩然隨時會離開家,隨時做好了準備犧牲的可能,但妻子一直支持他,有一次他生病了,妻子還督促他,讓他趕快調養好,以便于投入工作。這方面記載不多是因為周浩然犧牲得太早,妻子后來改嫁,同時周浩然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革命事業上,和家里團圓的時間非常少。

  記者:也由此看出他非常低調?

  付清沛:對。他初期連個烈士都不是,是被埋藏的珍珠。直到他的日記、格言公布以后,人們才發現他的偉大。研究會成立4年了,成立前,我對周浩然一點都不了解,他們推選我當會長,我開始不愿意。因為周浩然被叛徒殺害,連日本人都不知道,黨組織上好長時間也不知道周浩然去了哪里,如何犧牲。周法廉把這一切一點一點地挖掘出來,至今我研究了才幾年時間,對他了解得還不夠深。但我們應該弘揚他,讓更多的人學習他,他是一個非凡的人物。 文/記者 張文艷 供圖/周法廉

(來源: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編輯: 李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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