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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七事變前后,秦德純一直是中方與日本斡旋的核心人物。因為蔣介石的密令,他不能和日本人直接翻臉,曾被氣得當場吐血。當日軍進攻宛平城時,也是他命令中國守軍開槍還擊 ,在盧溝橋展開激戰。日本戰敗投降后,同盟國在東京審判戰犯,秦德純也作為證人參加。1948年10月,他被任命為山東省政府主席,1949年1月又兼青島市市長,后來曾在青島與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談話,把青島比喻為象棋的邊卒。
忍辱負重,被土肥原氣得吐血 1935年6月27日,中日之間曾簽署《秦土協定》,該協定以中方代表秦德純與日方代表土肥原賢二的名字命名,處理“張北事件”善后事宜。
《人民政協報》所刊發馬鴻雁的《兩次“張北事件”導致<秦土協定>》一文中記述了相關經過。兩次事件均發生在張北縣,均為日本人制造事端,國民政府屈服于日方壓力,于1935年6月19日,免除宋哲元的察哈爾省主席職務,以二十九軍副軍長兼察哈爾省民政廳廳長秦德純代理省主席(二十九軍軍長為宋哲元,但蔣介石有什么軍機大事,不事先對宋哲元打招呼,而是先通知副軍長秦德純)。6月23日晚間,日本特務頭子土肥原以“私人拜會”為由闖入秦德純在北平的住宅,和一直拒絕見他的秦德純會了面,提出實現擬定的“要求事項”,并在后面加上了“承認日滿對蒙工作”、“招聘日本人為顧問”、“協助日本諸如建設機場,設置無線電臺等軍事設備”等6項“特別期待事項”。在會談中,土肥原還蠻橫地說:“秦將軍,你知道外交的后盾是什么?”秦德純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回答:“那么,你們就派軍隊來進占察哈爾好了!二十九軍就是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拼戰到底!”此時,秦德純卷起了袖子,想要痛揍土肥原一頓,但一轉念,如果揍了他則難以善后,又極力按捺住沖動,結果導致當場吐血,倒在沙發上。
秦德純隨即請示南京。27日上午,他與土肥原簽定《秦土協定》,使中國喪失了在察哈爾省的大部分主權。當時的社會輿論對他猛烈抨擊,視他為漢奸賣國賊,他的親戚朋友也紛紛登報打電報罵他,老父親登報聲明與其斷絕父子關系,令秦德純內心痛苦之極。
《秦德純回憶錄》中稱,1935年初秋,蔣介石在廬山電召秦德純,說:“我國統一未久,國防準備尚未完成,未便即時與日本全面作戰”,蔣介石當時還表示,希望宋哲元“忍辱負重,委曲求全,以便中央迅速完成國防”。在不妨礙國家主權領土完整的大原則下,可以“妥密應付”,蔣介石又囑咐秦德純,“此事僅可密告宋軍長,勿向任何人道及為要。”這顯然是一道密令。
1935年10月,國民黨政府設立冀察政務委員會,任命宋哲元為委員長及北平綏靖公署主任,秦德純為常務委員兼北平市市長。但后來,宋哲元為避免日本人的糾纏,于1937年2月,以為父親修墓為由,回到山東樂陵老家。這樣一來,北平的一切事務都交給秦德純處理,他也只好更加小心地應對。
下令吉星文團,還擊日寇 “七七事變中,中國守軍奮起還擊日本侵略者,第一槍是秦德純下令開的。”魯青抗戰研究史專家張成先生說。
1937年五六月間,日本使用武力侵略之企圖已成彎弓待發之勢。雙方軍隊時有沖突,秦德純堅守大原則盡力周旋,“使日方無藉口余地”。6月中旬,胡適、傅斯年等人接到蔣介石邀請,讓他們7月中旬趕到廬山,參加“廬山談話會”。秦德純一向對言論自由持相對寬容態度,被文化界相對認可。1936年夏季,胡適主辦的《獨立評論》因一篇批評文章被宋哲元叫停,經秦德純等人努力,才得以復刊。7月7日,秦德純請胡適等人吃飯,一方面有餞行的意思,另一方面他也想請這些文化界名流們,試探一下南京政府的態度。然而,就在這場餞行宴回來不到兩小時,“七七事變”就爆發了。
7月7日夜,秦德純突然接到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主委魏宗翰及負責對日交涉的林耕宇專員電話,稱日本特務機關長松井說:有日軍一中隊在盧溝橋附近演習,在整隊時,遭29軍部隊射擊,因而走失一名士兵,并見該士兵被迫走入宛平縣城,日軍要求率隊進城檢查。
秦德純表態:盧溝橋是中國的領土,日軍事前未得我方同意在該地演習,已違背國際公約,妨礙我國主權,走失士兵我方不能負責,日方更不得進城檢查……不過,他為平息事端,還讓了一步,說可等天亮后,代為尋覓,如查有日本士兵,即行送還。后來的事實證明,那個“失蹤”的士兵叫志村菊次郎,其實很快就回到隊伍。日本聯合通訊社駐上海分社的負責人松本重治的回憶錄《上海時代》中記述:“實際上,約3小時(一說20分鐘)之后,下落不明的士兵歸了隊,并非被中國方面綁架去了。這個新兵擔任傳令兵,在離隊解手返回時,在黑暗中走了相反的方向,因此延誤了歸隊時間。”
然而,日軍仍要求進城檢查。在李菁所寫的《點燃戰爭:盧溝橋現場》一文中稱,秦德純立即電告部隊“要嚴密戒備,準備應戰”。次日凌晨3點30分,守衛盧溝橋的219團團長吉星文給秦德純打來電話,宛平危急 。秦德純當即指示:指示:“保衛領土是軍人天職,對外戰爭是我軍人的榮譽,務即曉諭全團官兵,犧牲奮斗,堅守陣地,即以宛平城與盧溝橋為吾軍墳墓,一尺一寸國土,不可輕易讓人。”很快,戰斗打響,之前秦德純曾叮囑吉星文團長:日軍未射擊前,我方不先射擊,待他們射擊而接近我最有效射程距離內,以“快放”、“齊放”猛烈射擊。所以交戰之初,日軍傷亡頗重。
七七事變后,平津失守。宋哲元派秦德純前往南京報告,后被任命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總檢委員會主任委員等職。1944年任兵役部政務次長,1945年任軍令部次長。
在東京審判中當證人 秦德純還應被記住的一個原因是,他1946年曾作為證人出現在東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日本甲級戰犯 ,史稱東京審判。張成先生說,起初蔣介石認為,這個國際審判不過是走走過場,只要法官、檢察官大筆一落,就能嚴懲戰犯。沒想到,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采用的是英美訴訟體系,證據采信要求縝密、嚴格,一絲不茍。
《秦德純回憶錄》中稱,他在東京作證共四天,其程序是先由檢察官根據物證提出控告,再由被告辯護人提出反辯,往返辯論,頗為激烈。第三天遇到了一件事:日本前陸軍大將土肥原賢二的辯護律師在庭上手持一幅中國畫(清山水大師王石谷的作品),聲稱是當時宋哲元送給土肥原的,以此想證明宋與土肥原的關系良好,“秦將軍的證言不足采信”。此畫確為宋哲元本人所贈,且有邊款,從字跡辨認,系宋的秘書長楊鎮南所題。但秦德純當即在庭上指出:這是私人交往饋贈的紀念品,不能用以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外交關系。北平是中國舊都,各國外交使節武官等留住的甚多,時與地方當局互贈禮品是平常事,也是極其普通的事,既不能代表真正的感情,也不能代表外交的好壞,完全是出自應有的禮儀來往,此番話讓“審判長及各審判員頻頻頷首”。
不過也有人說,秦德純在東京審判中一度窘迫。當時與秦德純同為證人的還有七七事變時任宛平縣長的王冷齋。鐘兆云在《目睹日軍一次次背信棄約》一文中稱,美國打算有保留地嚴懲日本軍國主義,因此在審判中極力操縱法庭,提出了種種障礙。中國方面在審判初期沒有足夠的人證、物證材料而陷于被動,有冤難伸。秦德純到庭作證時,說日軍“到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竟被法庭斥為空洞無據,幾乎被轟下證人臺。后來,王冷齋等人與秦德純一起,齊心協力,終于逐漸扭轉局勢。1948年11月12日,遠東軍事法庭對各戰犯作出判決,東條英機、廣田弘毅、土肥原賢二、木村兵太郎等七人被處以絞刑。
當青島市長,用棉紗換煤炭 1948年9月濟南解放,王耀武被俘。秦德純在《青島于役前后》一文中記述稱,1948年10月,他任山東省政府主席。1949年1月,又兼任青島市市長。當時除青島外山東各地均已解放。1949年3月9日,秦德純到達青島,在這里共停留約20天。當他所乘飛機到達機場時,當地熱烈歡迎,他心中卻是“慚愧無地,因當此艱危緊張局面,我只身前來,如何能挽既倒的狂瀾”。
秦德純到青島后,住在迎賓館。當時青島難民很多,雖然有美國援助的面粉可以吃,但沒有燃料。于是市民紛紛挖馬路上的柏油燒飯,因火力不足,只能吃半生不熟的飯。還有的砍伐樹木,致使栽種多年的水果樹被砍去不少。當時市政府曾經把青島的棉紗運往中國臺灣,換回煤炭。但當時的樹木已損失過半。后來,秦德純被召回南京,國民黨元老張群就對他說:“你們青島,現在已成了黃島(指沒有樹了,變黃了)了。”
據秦德純在《海澨談往》中記述,4月初他和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有一次談話,他把青島比喻為象棋的邊卒,說解放軍已經在長江以北吃掉了車馬炮,為什么不吃這個卒子。
1949年4月,南京解放之后,秦德純乘飛機先赴上海,再飛廣州,再抵成都。1949年12月19日,秦德純到了臺灣。1963年在臺北病故。特約撰稿/章僑
(來源:半島網-城市信報) [編輯: 李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