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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戰犯張宗援曾住齊東路他跟張宗昌拜了把兄弟 齊東路39號是一座三層的紅磚小樓,人們走過時會因其別致而多看兩眼。而在70多年前,平民百姓對這里卻充滿痛恨。只因這里曾經盤踞著一個日本浪人、特務、劊子手,他的名字叫伊達順之助,還有個中文名叫張宗援。
這個日本人為什么會專門起個中文名?而且“張宗援”這個名字容易讓人想起“狗肉將軍”張宗昌,二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伊達順之助槍殺同學 “伊達順之助生于日本名門世家,但他從小就暴露出嗜殺、兇殘的本性。”魯青抗戰史研究專家張成先生對城市信報/信網記者說。
據張成介紹,伊達順之助1892年生于日本東京的名門望族,其先祖是日本戰國時代和江戶時代的大名(相當于諸侯)伊達氏,為伊達政宗的后裔。伊達政宗是豐臣秀吉時代的猛將,小時候因罹患皰瘡(天花),而右眼失明,人稱“獨眼龍”。他曾奉豐臣秀吉之命領兵三千入侵朝鮮。伊達順之助的祖父伊達宗城是明治時代著名政治家,父親伊達宗敦是仙臺藩知事。張宗援在家排行第六,從小性格頑劣,用咱老百姓的話來說,就是“頭上長瘡,腳上流膿”,壞透了的那一種。因為品行太過惡劣,先后轉學麻布中學、慶應普通部、立教中學等學校。
1909年5月13日,17歲的伊達順之助在立教中學上學期間,因為很小的事和同學發生了爭吵,他直接拔出手槍將同學打死。這一下不得了,當年10月15日,東京地方裁判所判處伊達順之助懲役12年。其家人急了,于是四處活動。1910年6月,改判懲役6年。減刑一半,按說該知足了吧,可是伊達家族勢力太大了,他們又聘請偵探、律師,對受害學生進行調查,最后竟然拿出證明說伊達順之助完全是自衛行為。于是,伊達順之助的判決變成了緩刑,從而得以釋放。1914年,22歲的伊達順之助終于從中學畢業了。
然而,殺了人,還被判了緩刑,伊達順之助已然聲名狼藉,留在日本應該也不會再有什么出息,于是便去了朝鮮。當時朝鮮已淪為日本殖民地,伊達順之助在那里當了朝鮮平安北道國境警備隊隊長。后來,他又決定來中國冒險。
在作家施原所寫的《審判日偽戰犯紀實》一書中稱,辛亥革命后,肅親王善耆與避居青島的恭親王溥偉組成“宗社黨”,并同蒙獨分子一起搞復辟活動。日本黑勢力“黑龍會”中的川島浪速等人與他們結成同盟 ,試圖推動滿蒙獨立運動,分裂中國 。這里需要提一下這個川島浪速,他的養女非常出名,就是川島芳子。他們秘密拼湊了一支1500人的“勤王復國軍”,籌劃武裝叛亂。而日本參謀本部、關東都督府等機關全力向他們提供援助。當時,駐東北的日軍滿鐵聯隊長土井市之進,與黑龍會及宗社黨等,認為奉系軍閥張作霖是他們制造滿蒙獨立的絆腳石,于是決定暗殺張作霖。而此時,伊達順之助正潛藏在張作霖身邊,是張的安全顧問(相當于保鏢)。于是,張宗援參加了土井、川島等組織的“日本滿蒙決死團”,這幫分裂分子蠢蠢欲動。
他曾參與刺殺張作霖 《審判日偽戰犯紀實》一書中稱,1916年5月下旬,日軍滿鐵聯隊長土井接到了上司除掉張作霖的密令,于是馬上來到沈陽,召集日軍相關人員,制定暗殺張作霖的計劃。
當時,張作霖的顧問町野和安全顧問伊達順之助也參加了會議。會議決定,由包括伊達順之助在內的“滿蒙決死團”負責刺探消息,以便選找機會,執行暗殺張作霖的計劃。機會很快就來了,5月27日,日本天皇的弟弟閑院宮載仁親王從俄國返回日本,途中經過沈陽,而張作霖要去火車站迎送。當天,張作霖、湯玉麟等乘坐五輛豪華俄式馬車,在騎兵衛隊的護衛下,大搖大擺地趕往沈陽車站。其中,湯玉麟尤其喜歡擺闊,大有喧賓奪主之勢。他哪里會想到,“滿蒙決死團”早已決定在張作霖回來的路上下手,暗殺的第一個地點選在了小西邊門。執行暗殺任務的日本人名叫三村豐,埋伏在路邊一座樓中,但他根本不認識張作霖。當車隊路過的時候,三村豐看到湯玉麟派頭十足,認為那肯定就是目標,于是把炸彈從窗口扔了出去。霎時間,大街之上黑煙滾滾,亂作一團。只不過,三村豐不光不認識張作霖,心理素質也很差,慌亂之中投彈不準,致使湯玉麟也僅僅受了輕傷,只把衛隊士兵炸死數人。
張作霖見此情景,知道遇到了刺客。他立刻把身上的大帥披風扔掉,還搶過一個衛兵的帽子來,戴在自己頭上,然后跳下馬車,騎馬向司令部飛跑。在路過沈陽圖書館時,他又遇到了第二波截殺。只見一人猛然間從圖書館大門跳出,手中炸彈扔向張作霖。但張作霖畢竟是土匪出身,經歷過太多風浪,又加騎術精湛,臨危不亂,一提韁繩,那馬從炸彈之上凌空飛躍過去。那炸彈炸傷了馬臀,炸飛了張作霖的帽子,同時飛濺的彈片也擊中刺客的要害。于是 ,刺客頹然倒下。
平日里,伊達順之助總是緊隨張作霖,而這一次他偏偏沒跟著。當張作霖騎馬狼狽逃回司令部時,伊達順之助正在跟門口傳達室的副官聊天。他看到只有幾個起兵跑回來,還以為已經得手,但這種興奮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發現最前面那人正是張作霖。按說,伊達順之助本該迎上前去,給張作霖幾槍,完成任務,但他這時顯然沒做好死的準備。而且,張作霖的衛兵早已行動起來,緊急戒備。張作霖進屋之后,湯玉麟也跑了回來。很快有人通報,所日本鐵道守備隊長陪同日本領事來訪,表示慰問。而張作霖的手下則火速前往現場,發現刺客的腳上有明顯的日本人特征——穿慣木屐拖鞋留下的痕跡。這表明,刺客正是日本人。
張作霖城府很深,他知道還不能和日本人撕破臉。于是假裝不知道,還照樣信任町野、伊達順之助等人。而伊達順之助心中有鬼,以“引咎辭職”為名,離開了張作霖。張作霖挽留不住,就給了他一筆錢。此后一段日子,伊達順之助就在東三省流浪。他日本浪人的身份就是這么來的。
他帶偽軍入關來到膠縣 據魯青抗戰史研究專家張成先生說,伊達順之助與張宗昌其實早就認識了,因為張宗昌就是張作霖的手下。后來,張作霖派張宗昌入關南下作戰,伊達順之助就又到張宗昌那里當上了顧問,倆人關系也不錯。那么,這個日本人是怎么有了“張宗援”這個中文名的呢?
其實,為了套近乎,伊達順之助一開始是要認張宗昌當干爹的。張宗昌生于1881年,只比伊達順之助大11歲,但后者并不覺得難堪。后來,伊達順之助拜見了張宗昌的母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張的母親張侯氏就說:“你跟我兒子年齡相差不多,不行拜個把兄弟吧。”就這樣,伊達順之助成了張宗昌的把兄弟,搖身一變成了張宗援,人們也開始用這個名字來稱呼他。
1925年4月,張作霖任命張宗昌為山東軍務督辦,7月,張宗昌兼任山東省省長。有了這樣一個義兄,誰不得高看張宗援一眼?于是 ,他順利地和張宗昌手下的褚玉璞、程國瑞、畢庶澄,甚至連畢庶澄手下的團長李壽山等人,都成了朋友。張宗援一步一步,在實現自己的計劃 ,但中國歷史發展的步伐,將他的如意算盤擊得粉碎。
北伐戰爭發生后,張宗昌屢戰屢敗,5萬人馬被白崇禧團團圍住。走投無路的張宗昌化裝后,乘一葉小舟逃走。張宗援在這時候拉了義兄一把,幫他東渡日本。而張宗援卻留在了中國。1931年,張宗援甚至加入了中國國籍。
施原在《審判日偽戰犯紀實》一書中稱,“九一八”事變后,張宗援響應日本政府的號令去了東三省。他遇到了原本熟識的營口馬匪王殿忠,并一起到沈陽去招募偽軍,這時又碰上了張宗昌的舊部李壽山。在《丹東日報》所刊發的《萬里追兇 李壽山羊城被擒》一文中稱,1925年,畢庶澄奉張宗昌之命,率兵到上海與蔣介石作戰。蔣介石不擇手段把畢庶澄爭取過去,并秘密委任畢為國民黨第四十四軍軍長。張宗昌知悉后,將畢調回青島槍決,畢的隊伍或逃散或改編。李壽山(在畢手下任團長)見勢不妙,逃到金州西北坊隱居起來。1929年,他竄到沈陽,在南站開設旅館。在這里他遇到了張宗援和王殿忠,李壽山又萌生做官的念頭。他跟張宗援套近乎,參與招募,不到兩個月,招收兩千余人,成立了奉天警備軍第一旅,王殿忠為旅長,李壽山當上了副旅長。1932年,李壽山拉出一千多人,與王殿忠分道揚鑣,一下子變成安奉地區少將警備司令,張宗援為副司令。下轄3個步兵營及騎兵連、機槍連、擊炮連、山炮連、大刀隊,駐扎在營口外的大石橋到安東一帶,并開始屠殺抗日民眾。
張成先生說,這里還應該提到一個人,就是日本人佐佐木到一。此人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十八期學生,做過日本駐北平的武官,當過孫中山和蔣介石的軍事顧問。1934年12月,佐佐木到一任偽滿軍政部最高顧問,負責整編偽滿軍。他把不服貼的大批偽軍統統趕上戰場,只留下了張宗援等以日本人為領導核心的偽軍。他將偽滿劃分五個軍管區,任命于琛澄為偽第一軍管區司令官。張宗援劃歸于琛澄指揮,其番號改為“第三混成旅”,正副旅長為李壽山、張宗援。1938年1月,佐佐木按日本關東軍指令,派偽滿軍入關,其中偽第三混成旅長李壽山、張宗援編成“滿洲國派遣軍李支隊”,由山海關轉車直抵山東膠縣,并在膠縣王臺(今屬黃島區)一帶駐防。
就這樣,張宗援荼毒山東半島的日子又開始了。城市信報/信網記者 王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