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車上,宋玉武夫婦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文/圖　半島全媒體記者　鄔明洋

“明天出院,你別忘了來把我接回家,不要把我留在這里……”

“你現在在哪里?咱什么時候往家走?都有誰來接我了?……”

11月3日上午,平時沉默寡言的宋玉武在出院前突然變成話癆,一遍遍囑咐妻子以及妹夫。

當天,經過五個月的治療,平度大哥宋玉武終于從青大附院順利出院。當天凌晨五點,半島記者隨同宋玉武大哥宋玉文、妹夫孫登波從平度出發前往青大附院市南院區。經過一上午的忙碌,在辦理完出院手續和收拾完行李后,中午12點,離家數月的宋玉武正式踏上了回家路。經過近兩個小時的顛簸,下午2點左右,宋玉武終于回到了位于平度市同和街道侯家站村親戚家中。

2020年6月3日,貨車司機宋玉武像往常一樣去車站靠活。七點左右,剛剛停好車的宋玉武一抬頭嚇了一跳,有一女子用毛巾蒙著眼睛,頭朝下懸掛在閣樓窗戶的外側,情況危急。

“有人跳樓,趕緊救人!”宋玉武第一時間報警,并讓住附近的朋友趕快拿來棉被救人。可參與救人的眾人還沒完全準備好,這名女子就墜落了下來。而在墜落過程中,軌跡發生偏移,雖然眾人趕緊調整位置,但不幸還是發生了。女子墜樓后砸中宋玉武頭部,造成其顱內血腫和全身多處骨折。

宋玉武被緊急送往當地醫院進行搶救,醫院組織了最好的醫療團隊,為宋玉武做了開顱手術,及時解除了腦疝狀態。6月6日,宋玉武轉入青大附院市南院區,在ICU住了整整21天,6月24日上午,脫離生命危險,轉到了康復科,開始了康復治療。

>>>出院

“咱什么時候往家走”

“明天出院,你別忘了來把我接回家,不要把我留在這里……”11月2日晚,得知11月3日要出院回家的宋玉武通過護工的手機打電話給他妻子郝建華；“你現在在哪里?咱什么時候往家走?都有誰來接我了?你們辦完手續打這個電話通知我行了……”11月3日早上七點多,宋玉武又迫不及待地給他妹夫孫登波打電話催促。

不到八點半,宋玉武又要求護工把他從病房里推出去,去見在病房樓下等候接應他的親戚,“我現在非常想回家,心情也非常激動,內心也很高興。”平時沉默寡言的宋玉武,在得知要出院的消息后,突然變得話癆起來。而宋玉武的這種多話行為也讓前去接他出院回家的親戚們由原來的緊張變得輕松起來,“我不到五點就來接你了,既然你今天精神狀態這么好,思路也這么清楚,回去你得請客。”妹夫孫登波和宋玉武打趣地說道。在辦理完相關出院手續和收拾完畢行李后,中午12點左右,宋玉武終于在親戚們的護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青大附院康復科王琳大夫告訴半島記者,經過在青大附院四個多月的精心治療,宋玉武目前整體恢復情況還不錯。基本的應答算是貼題的,能認識自己的家人,在有人監護的情況下能走路、去廁所大小便,但是左上肢的運動功能差,有些時候認知的狀態和精神的狀態還會有反復(大腦狀態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對于回家后的注意事項和康復建議,王琳表示:宋玉武目前這種狀態有自傷和傷害別人的風險,對事物的認知差,運動功能也大不如從前,所以要加強對他的監護,防止受傷、走失以及情緒上的大波動。加強康復鍛煉尤其是家屬要加強對其左上肢的被動活動鍛煉,對預防左上肢肌肉萎縮有一定的作用。還有就是到今年12月中旬的時候,到醫院進行遠程會診,探討左上肢進一步治療的意見。

>>>溫馨

家人對他完全恢復充滿期待

下午2點左右,宋玉武終于回到了位于平度市同和街道侯家站村親戚家中,一路隨行的半島記者也見證了他們一大家團聚后的溫馨。

“坐車回來挺累的?休息一會兒多吃點飯,晚上我下班后就過來陪著你,答應我得鍛煉,不準偷懶,聽著啦?”妹妹宋玉玲早早地在家準備好了午餐等著哥哥的回歸。而宋玉武一躺下,宋玉玲便彎腰去說:“你是大英雄,大家都知道你了,我們姊妹們一起來幫助你渡過難關,為你加油,慢慢就好起來了。”此外,宋玉玲還為哥哥買了新鞋和新夾克,并鼓勵他開始新的生活。

“我本來以為你要晚上才能到家來,我教你就這樣把雙手來回不停地交叉搓動,他們都說這樣能讓你左胳膊恢復活動……”宋玉武的老父親今年已經年過八旬,得知宋玉武回家后,就讓孫登波開車去宋家趙戈莊村把他接了過來,看到兒子宋玉武平安歸來,老父親握著宋玉武的手會心地笑了起來。

“你看看這個板子上面是幾個什么字?”大哥宋玉文問道。“爸爸加油,早日康復。”宋玉武看了一會兒回答道。“這是你閨女在九月份上學給你寫的祝福話,閨女的字是不是比你好?你和老爹誰更帥?回來了心情怎么樣……”宋玉文一邊揉搓著宋玉武的手一邊打趣地問宋玉武,“萌萌(閨女)的字比我寫得好,老爹更帥,我現在心情非常激動,咱爹和姊妹們這么多天來也替我分擔了很多,真心幫我照顧孩子和老爹,我作為小的沒有盡到心,你們就多擔待點……”宋玉武的回答不僅惹得大家開心大笑起來,也讓大家多了一份安心,原來宋玉武的腦子并不糊涂,他只是需要時間恢復,一屋子人對宋玉武的完全恢復充滿了期待。

>>>求助

希望好心人幫忙翻修老房

“終于出院了,親戚朋友都來看他,這心情也輕松了很多。”而對于宋玉武的愛人郝建華來說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回家之后無論是吃還是住都比外面好多了,12歲的兒子也可以幫著她一起分擔照顧宋玉武的任務,日常花銷也沒有在青島那么多。憂的是他們一家住了六七年的房子是姐姐家的,這個房子將面臨拆遷。而老家的房子如今年久失修,已經有些破損不能住人了。要是姐姐家的房子拆遷了,以后就沒有住的地方了。

郝建華表示,由于宋玉武受傷后,家里沒有了經濟來源,如今也無力翻修老家的房子,“想想這些壓力我都覺得愁得慌,起碼得有個窩住著,他們說侯家站村馬上就要搬遷了,我是睡不好覺……”話未說完,郝建華已經哽咽。

郝建華說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照顧好他,讓他盡快恢復好,能生活自理,不需要每時每刻都有人照顧。他是家里的頂梁柱,需要他和自己一起養活兩個還在上學的孩子。而宋玉武的左胳膊還需要后面的康復治療,需要買一些康復器械,之前社會各界好心人的捐款這五個月來花得只剩下兩三萬了,接下來冬天還得花錢取暖、倆孩子上學還要花銷、老家的房子也需要翻修……“誰能幫幫我,讓后我有個住的地方照顧他,拉扯孩子長大成人。”

 八旬老父親教宋玉武如何鍛煉左手。

扯被救人入選“中國好人榜”

10月29日,中央文明辦舉行網上發布活動,發布2020年8月至9月“中國好人榜”,此次共有“人民英雄”陳薇、捐資千萬助學的九旬院士崔崑夫婦、抗洪烈士陳陸、堅守匠心的百歲湖筆技藝傳承人沈應珍、2分鐘內救4人的95后戰士王亮等208名身邊好人榮登“中國好人榜”。這些好人是從廣大網友舉薦、各地文明辦審核推薦的485名候選人中,經過網上展示、網友評議、專家評審產生的,是群眾身邊助人為樂、見義勇為、誠實守信、敬業奉獻、孝老愛親的先進典型。在這其中,平度大哥宋玉武榮登2020年9月“中國好人榜”見義勇為類別榜單。

此外,半島記者也了解到,央視的《道德觀察》欄目在10月份對宋玉武的事跡進行了多天的專題采訪,節目也將在央視社會與法頻道播出。“爸爸這個事情發生后,你相繼榮獲了平度好人、青島好人、山東好人、中國好人、平度市見義勇為先進個人、青島市見義勇為模范群體等眾多榮譽稱號,我為爸爸感到驕傲和自豪。”11月3日,在聊城大學讀大三的女兒宋志紅在與宋玉武視頻中,不停地鼓勵著宋玉武。

若有必要將赴上海華山醫院手術

記者在青大附院出院記錄單上看到,宋玉武入院時被診斷為:創傷性腦疝、創傷性硬腦膜外血腫、腦挫傷、創傷性蛛網膜下腔出血、頂骨骨折(右)、頭皮裂傷、顱腦外傷術后、頸椎骨折、胸椎骨折、腰椎骨折、閉合性胸部損傷、肋骨骨折、胸腔積液。“這些都說明患者入院時的情況還是相當嚴重的。”王琳介紹了宋玉武在青大附院的診療經過:宋玉武病情穩定后6月24日轉入康復醫學二科,進行康復訓練。于全院會診后建議行腦積水-腦室腹腔分流手術,經家屬同意后轉入神經外科進行手術治療,但仍遺留運動障礙、認知障礙,轉康復科進一步康復訓練,9月15日,左側臂叢神經肌電圖檢查顯示:神經源性損害(左側臂叢神經損害,上干重度受損),10月19日,經過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手外科專家會診,該院虞聰主任醫師聽取患者病例匯報后,考慮目前患者左側上肢肌力低的原因可能是臂叢神經上、中干損傷,但患者目前仍有精神癥狀,受傷時間4個月,可暫緩手術治療,繼續康復訓練,12月中旬再行遠程會診,視情況進行臂叢神經探查,行副神經移位術或神經松解術。

“上海這家醫院是臂叢神經這個領域的權威,宋玉武的這個情況后面可能需要手術,等12月中旬進行遠程會診后看上海那邊的專家怎么說吧,如有必要可以考慮去上海那邊進行手術治療。”王琳表示。

積極協調解決宋玉武的實際困難

“宋玉武這個事情我們政法委一直很關注,也一直在積極幫助其家庭協調解決面臨的各種實際困難,如今他順利出院了也是一個好消息,我們也將繼續積極為他申請更多更高的榮譽,也將一如既往地幫助協調其面臨的實際困難。”平度市委政法委副書記萬利軍告訴半島記者,宋玉武先后獲得了平度市見義勇為先進個人、青島市見義勇為模范群體等眾多榮譽稱號,出院之后,宋玉武可以按照《山東省見義勇為人員獎勵和保護條例》等相關規定,去申請他應得的權益。

一切都會好,宋大哥加油!

歷時五個月的住院歷程,“水滴籌”不到半天籌夠40萬元,社會各界愛心款如潮般涌來,政府部門及時跟進積極作為,平度好人、青島好人、山東好人、中國好人、平度市見義勇為先進群體、青島市見義勇為模范群體等眾多榮譽稱號……宋玉武恐怕不會想到,他的救人之舉會產生如此廣泛的社會認同,而這種認同和愛心也幫助他們一家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雖然住院時大腦時而糊涂時而清醒,但在11月3日出院這一整天,宋玉武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狀態,這讓妻子郝建華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妻子飽受腰椎間盤突出的劇痛、失眠的煎熬,但還是堅持照顧了宋玉武150天的住院生活,郝建華說要不是想著兩個孩子,她真想一閉眼一了百了,在不斷絕望與充滿希望的反復中,在社會各界愛心人士及政府部門的關心、支持、鼓勵、勸導、幫助下,郝建華用一個普通女人的堅韌完成了對這個家庭的自我救贖。

女兒宋志紅在9月上學臨行前,帶著牽掛和擔心在家中的白板上寫下了她對父親最真切的期盼和鼓勵——“爸爸加油,早日康復”,而這八個字終于讓回到家的父親親口念了出來……作為全程跟隨和最先報道平度大哥宋玉武扯被救人事件的記者,感觸最深的就是“好人有好報”,正如本報評論所說的那樣,宋玉武的“死心眼”,恰恰是當下最可貴的,是一種執著的“好人精神”。這種精神來自民間,來自生活,來自細節,沒有口號,沒有歡呼,沒有朋友圈中的刷屏點贊。但它扎扎實實地生長于這片土地,綻放于這座城市,是青島城市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精致利己主義”不斷侵襲的當下,這種“好人精神”正是一劑解藥。

郝建華曾對記者說過,她最恨宋玉武不替老婆孩子考慮,女兒宋志紅大了連自己一間單獨的臥室都沒有,如果宋玉武不出這個事,他們原本打算把宋家趙戈莊村的房子翻修好,滿足女兒有自己獨立臥室的夢想。可就是這次意外讓這個小小的夢想化為泡影,如今這種狀況下,郝建華擔心自己無力翻修舊房子。

不過,宋玉武大哥的恢復情況讓人欣慰,他一定能夠挺過去,完全康復,支撐起這個家。但目前他還需要家人的幫助和社會的愛心,我們篤信這不是一個讓好人流血又流淚的社會,宋玉武一家一定會在社會各界的愛心里,克服一切困難,宋大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