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祺衡老人展示1951年和戰友的合影(第一排左一為牛祺衡)

文/半島全媒體記者　劉雪蓮　圖/半島全媒體記者　何毅

14歲參軍,17歲入黨,小學四年級文化水平的農村娃,參軍入黨后有機會上了文化補習班,學習一年半以優異成績考取山東大學醫學院醫療系本科班,從此在醫療領域大展身手,成果累累,他是青大附院內分泌科的創始人,首創用海藻提取物治療糖尿病。

“農村很窮,如果不是參軍入黨,很難有這樣的機會。”89歲老黨員牛祺衡用畢生醫學研究回饋黨的培養,一直奮斗在醫學教學、科研、臨床一線。

晚上送藥

隨時可能遭遇特務冷槍

1932年,牛祺衡出生在山東省萊蕪市(現濟南市萊蕪區)羊里鎮羊里村。

“農村的生活苦,最困難的是日本投降以前。”牛祺衡記得那年旱災,糧食沒有大收,最困難的時候,把玉米芯放在碾上碾碎,再加上榆樹皮磨成的粉,摻在一起,吃窩窩頭。

牛祺衡生活在一個有20多個兄弟的大家族,男丁眾多。1946年10月,年僅14歲的牛祺衡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山東魯中軍區衛生學校學習后,畢業從事軍隊醫療衛生救護工作。牛祺衡在軍隊的時間并不算長,但回憶起那段日子,仍是感慨不已。“1947年,國民黨重點進攻山東時,我們大部分是晚上行軍,晚上偷著過膠濟線,走到黃河邊上,晚上我們就過黃河,國民黨飛機扔照明彈,看見你就炸。”牛祺衡說,到了惠民城(現濱州市惠民縣)以后,國民黨又轟炸惠民城,衛生所就搬到惠民城東部的農村去了,他被分配到一個后勤部的軍工廠做救護。

“那時候得瘧疾的很多,瘧疾一般晚上發作,晚上要給病人送藥吃藥。”對年少的牛祺衡來說,晚上送藥并不是容易的事,晚上特務很多,會打冷槍,不過送著送著,牛祺衡的膽量也鍛煉出來了。

1948年,牛祺衡調到濟南,1949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入黨時只有17歲。牛祺衡說自己那時工作好、學習好、對同事也好,所以得到了組織的認可,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刻苦學習

考上山東大學醫學院

牛祺衡命運的轉折點發生在1951年。

“1951年以后抽調我上山東大學醫學院,那里成立了個文化補習班,都是參加過革命的青年,有五六十個人。”在補習班里,只有小學四年級文化程度的牛祺衡學習刻苦,“我經常跑到一個樹林子里學習老師講的課,背啊。”經過一年半的刻苦學習,牛祺衡的學業基本達到高中水平,參加考試,被山東大學醫學院(后改為青島醫學院)醫療系本科班錄取。

牛祺衡來到青島,開始他的醫學生求學生活。嶄新的校園生活讓牛祺衡擁有了一片施展自己所長的“新天地”。在校期間,牛祺衡各科學習成績優秀,研制的《實驗動物犬手術后用多頭繃帶》還獲得了山東大學學生科研獎,獲得眾人好評。

經過5年學習,1958年8月,牛祺衡畢業后留校任青島醫學院藥理學教研室助教。4個月后,牛祺衡被公派到山東中醫學院學習中醫,3年中醫學習畢業后回青從事內科教學、臨床及科研工作。1972年,牛祺衡又獲得到上海第二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進修內分泌病一年的寶貴機會。

回院后牛祺衡組建了青大附院內分泌病專業組、內分泌病專業病房、專業門診及內分泌病研究室。1978年6月任內科副主任及內分泌病研究室副主任、內科支部書記、總支副書記等職。剛成立內分泌科的時候,牛祺衡只有5.5萬元的創建基金。小到桌椅板凳,大到試驗臺改造,全都是牛祺衡自己設計。雖然建科的時候非常辛苦,但牛祺衡心中始終很欣慰。

首創用海藻提取物

治療糖尿病

“我不僅上了大學,還上了兩個大學,西醫5年、中醫3年,還在內分泌進修1年。”牛祺衡說,是黨培養了自己,自己就要努力工作,搞好教學、醫療、科研。讓牛祺衡無愧于心的是:不管西醫、中醫,教學、醫療、科研,他一直都沖在臨床第一線,1993年離休后仍從事臨床及科研工作。

在自己的從醫生涯中,有兩個研究牛祺衡特別引以為豪:第一個研究是用0.6%低滲鹽水治療高滲性糖尿病昏迷。

在過去,許多人對糖尿病缺乏正確的認知,病人往往陷入昏迷才被家屬送醫。牛祺衡的治療方法,改變了過去幾十年以來外國說的用0.45%的鹽水治療,那個方法會引發低血壓、腦水腫等副作用。牛祺衡將自己的方法寫成文章登在《中華內分泌代謝雜志》上,在全國推廣。牛祺衡在科研方面的另一個突出貢獻就是把海藻用于治療糖尿病。當時,社會上流傳著“吃石花菜可以治糖尿病”的說法,牛祺衡嘗試從石花菜中提取降糖物質,經過和同事的臨床實驗,得到確切答案。但石花菜產量不高、成本也比較貴,一次偶然的機會,牛祺衡接觸到了海藻酸鈉——一種從海帶中提取的物質,也對降血糖有很大的用處。

牛祺衡找到一家加工廠,將從海帶中提取的海藻酸鈉與麩皮混合,做成了糊狀沖劑,象征性地收取一毛錢費用讓自己的病人服用,取得了良好的降糖成效。于是,牛祺衡將這項研究上報,得到了上級部門的認可,其科研成果榮獲中央農牧漁業部二等獎。

1983年6月,作為醫學領域第一人,牛祺衡受邀參加第十一屆國際海藻學術討論會。

獲突出貢獻獎

活到老學到老

牛祺衡工作中獲獎無數,但他最看重的獎卻是離休之后得的。

2018年青大附院120周年院慶,牛祺衡獲突出貢獻獎。“青大附院5000多人里,選出10人。”牛祺衡非常自豪。

愛動腦子,在實踐中解決問題,一直是同事們對于牛祺衡的評價。89歲的牛祺衡,活到老學到老,活躍在網上沖浪的第一線。89歲的牛祺衡出門滴滴,使用相當熟練。他還是網購高手,云南的小紅土豆、河南的山藥、黑龍江的南瓜子、內蒙古的小米、新疆的核桃,各地特色產品摸得門兒清,還經常參與助農活動,買買山西蘋果啥的。

牛祺衡珍藏了一張老照片,是1951年他和戰友分別時在濟南照的,也是唯一的照片。牛祺衡一個個介紹著照片上的戰友,但可惜的是,他們已經失去聯系。

“我希望這些同志能夠身體健康,我很想念他們。”牛祺衡說。